第三章 勿藥元詮之：練功自救——《李少波傳略》

身染多種疾病的李少波，憑著自己頑強的意志和毅力，沒有倒下，硬是咬著牙堅持上班。工廠為了提高工人的文化水平，開辦了工讀班，每天晚上上課，要求工人聽課學習。一天晚上上課時，老師一進教室表情特別嚴肅，和平時大不一樣。大家心里忐忑不安，不知老師怎么了。等大家坐好后，老師環顧一周，然后很凄涼地說：“今天，我告訴大家一個不幸的消息。9月18日，日本人發動了事變，攻占了沈陽，見人就殺，見房子就燒。國難當頭啊!”說著說著眼淚就流下來了。大家一聽全都愣了。

對日本的侵略，國民政府干脆采取不抵抗的辦法，一味地忙于剿滅共產黨，東北全境很快被日本人侵占了。逼迫離開家園的東北同胞紛紛涌向關內。工廠宿舍前面的馬路上，卡車一輛接一輛地往過開，拉的全是逃難的人。也有步行的，一個個蓬頭垢面，表情木然。日本人對永利制堿廠覬覦已久，小鋼炮早就對準了工廠，不知哪一天就會打進來，工人們惶惶不可終日。

國難加病體，真是禍不單行。怎么辦呢?他想了又想，終于下了決心，病死也罷，炸死也罷，反正不能死在外邊，還是請病假回家吧。廠里早已知道他的病情，上司很痛快地允準他回家治病。

不到兩年時間，一個身體壯實血氣方剛的小伙子，變成了面黃肌瘦弱不禁風的癆病患者，真是慘不忍睹!

當他邁著艱難的步履跨進家門時，一家人被他的模樣驚呆了。祖母和母親顫抖著雙手，把他拉在懷里，便泣不成聲了。祖父看見自己心愛的孫子變成這個樣子，心里不禁“咯噔”下。憑著多年行醫的經驗，他斷定孫子得的是肺癆。

癆病，現代醫學謂之肺結核。在舊中國的農村，人一但得上癆病，簡直就等于宣判了死刑。當家里人知道他的病癥時，個個毛骨悚然，不知所措。這個打擊真是太大太突然了!

祖父畢竟是修道有成的智者，明白人體生命的奧秘。曾在大小周天暢通無阻時，觀見過真正的精神世界。面對家人，他輕松地說：“你們都不要大驚小怪，該干什么去干什么。孩子有病，我來想辦法治，沒有什么大不了的?！币幌捠勾蠹胰玑屩刎?，又回到了現實之中。

祖父把孫子叫到自己的房間，撫摸著他的頭，親切地說：“不要聽別人瞎嚷嚷，他們不了解情況。你知道不知道，我們家有一件別人沒有的寶貝，這個寶貝就是我以前教你的方法。它可比什么醫生都高明，比什么好藥都管用?！崩钌俨ㄒ郧熬氝^“吐納”，略知其中的奧妙。沒等祖父說完，連忙虔誠地點頭稱是。

祖父接著說：“《勿藥元詮》你已經看了，里面的意思大概也懂。治病最好的藥就在自己身上，關鍵是自己要有恒心，有毅力，做到書上說的‘恬淡虛無’、‘精神內守’，用它把自己的生命奪回來?！?

看著孫子消瘦的面容，祖父若有所思：“害病固然不好，自己受罪，大家操心，但壞事或許也是好事。你練功治好病，說不定由此而成一名醫生，今后還能給別人治病呢?！?

恐怕孫子不理解，祖父停頓了一下，接著又解釋道：現在的病，別人看來很可怕，你更有親身體驗，病的原因、癥狀，感覺都清楚。假如你用調息的方法把它治愈，那你可不就成醫生了?!”

祖父的一番話，慈航指迷，像黑夜里的北斗，使李少波看到了再生的曙光，精神為之一振。他望著祖父慈祥的面孔，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音，祖父也會心地笑了。多少天來他還沒有這么開心過。

祖父接著間道：“《孟子》你不是會背嗎，《告子章句》下篇有一段話是什么?”

祖孫倆幾乎同時開口：“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，必先苦其心志，勞其筋骨，餓其體膚，空乏其身，行拂亂其所為，所以動心忍性，曾益其所不能······?！?

祖父的教誨和激勵，使李少波看到了希望，充滿了信心。在一般人看來應當成為沉重包袱，幾乎要把人壓垮的不治之癥，面對著一個醫道世家，有堅定信念的人，反而成了一種動力。

祖父把練功的時間安排的十分講究，子午卯西四正時是主要時間，完全符合丹經的要求。他本來就喜靜不喜動，有此“慧根”，因此，一坐下來就什么也不管了。平時和誰也不多說一句話。吃飯時端起飯碗，不看是什么飯，也不管咸淡，趕緊吃完就走。

他完全沉浸在練功之中。

他已經進入了恬憺虛無的狀態。

按中醫學的觀點，恬憺虛無是最佳的生命存在狀態。我們的祖先對此身體力行，有關這方面的著作比比皆是。道釋儒各家都有不同的表述，但歸根結底都是相同的結果，日的都是“得道”。他此時的實踐與其說是練功治病，還不如說向“道”、向真理邁進更為貼切。

恬憺虛無，使人達到了無物無我的境界，當然連自己的疾病也就忘了。這個“忘”實質上就是自身陰陽和諧，五行順理，生機盎然，疾病向愈的轉化狀態。

他這樣專心練功一個多月后，竟然覺得各種癥狀已明顯減輕。呼吸已經順暢，咳嗽少了，面色紅潤了，人也感到有了力氣。全家人看到他的變化，別提多高興了。

翌年麥收時節。有一天，全家人一大早都割麥去了，家里只有他一個人在練功。很快就入靜了。時間過得真快，一會兒便到了中午時分。就在他鼻息微微、綿綿若存、似睡非睡的時候，丹田里忽然出現了一個又白又亮的圓坨坨，柔和的亮光照得他通體透明，五臟六腑依稀可見。平時身體某些部位的不舒服，瞬間完全消失了，飄飄欲仙，妙不可言。他坐在那里一點兒也不想動彈，任憑那光芒四射的東西上下游動。

后來，他才知道那個圓東西是金丹，也叫“陽神”、“靈胎”。有的如寶珠，有的如同嬰兒形，是入靜層次高深的重要成果，難得窺見。

就在他陶醉于美妙境界，如醉如癡之時，很不巧，一個親戚提著一大包禮品探望他來了。家里來了客人，主人不理睬，是極不禮貌的，但如要招呼一下，豈不是破壞了美妙的功境。殊不知，練功一旦進入如此定境，是不可能馬上出來的?？腿藛柡蛄藥拙?，見他不說話，便放下東西要走。太難為情了！他想站起來留住客人，誰知就這么一動，那個圓坨坨不見了。

功夫不負有心人。半年多時間的修煉，使他又恢復了生機，身體逐漸強壯。沒有吃藥，以自身的正氣驅走了病魔。他用自己的實際行動，詮釋了《勿藥元詮》，證實了“恬淡虛無，真氣從之，精神內守，病安從來”的明訓。

在家養病的日子里，有不少時候，他白天帶著自己喜愛蓬的青鋒劍、二胡和簫，隱身于村莊外的密林之中。時而習練“吐納”導引，時而琴簫娛情，時而舞劍習武，時而吟誦《道德》。彊偶然有人路過，也只見地上的物件，不見人的蹤影，這時他正在樹權枝葉茂密處隱身人靜呢。他整天幾乎不說一句話，實際上是‘行立坐臥”都在練“吐納”之術。

除了練功便是看書，家里的藏書都是醫書和丹書。他已經深深地喜愛這些在別人看來是枯燥無味的書了。當他準備重新回到工廠上班時，便向祖父提出帶些書到塘沽看。老人非常高興，讓他隨意挑選。他從書櫥里拿了一大摞，有《黃帝內經》、《道德經》、《心經》、《黃庭經》、《慧命經》、《性命圭旨》、《易經》，還有那本祖父早就送給他的手抄的《勿藥元詮》。

（待續）下節：鉆研醫經

本文摘自《李少波傳略》

作者：焦世襲/李天曉

未完，待續